90小说网 > 家养小首辅 > 93.第93章

93.第93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90小说网 www.90xiaoshuo.com,最快更新家养小首辅最新章节!

    本文订阅比≥50%的能正常阅读, 否则需延迟三日, 补足可立看

    至于头疼之说, 却是连大夫都说不上是何原因。

    将大夫送走后, 祖母赵氏当场拉了脸。

    她五十多岁的模样, 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纂。容长脸, 眼皮有些下塌,脸一拉就成了三角眼,看起来格外不容人。

    不用赵氏说话, 孙氏就说上了:“招儿,不是四婶说你,你这丫头就喜欢大惊小怪。莫不是故意折腾我们大家吧,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 她就被男人薛青槐拉了一把。

    “行了, 少说两句, 招儿不是个不懂事的,再说了狗子本就病着, 找个大夫来看看也好,家里人也能放心。”

    “我少说什么少说, 我又没说什么……”

    “你还说……”

    两口子一面说着话,一面拉拉扯扯就出去了。大伯母杨氏对招儿笑了一下,才对婆婆道:“娘, 咱们也走吧, 让狗儿好好休息。”

    赵氏看了炕上的狗子一眼, 冷哼一声, 扭头便走了。光从她这架势就看得出,她气得不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薛家也称不上多么有钱的人家,从镇上请一次大夫回来,少说也得一两百个大钱,以薛家如今的家底能折腾上几次?!尤其方才大夫的把脉之言,正是证实了赵氏猜测薛狗子有故意装病之嫌,她能高兴才出了怪。

    让赵氏来看,二房的这两个小崽子就是故意折腾家里人,不过老大媳妇既然出面劝了,赵氏自然不会再多说。

    总体来说,薛家如今三个儿媳妇,以杨氏最得赵氏的心,老大身份不一般,赵氏也是愿意给大儿媳妇几分脸面的。

    赵氏和杨氏走后,屋里就只剩了三叔薛青柏和三婶周氏。这两口子惯是不多话的,也没有多留,招儿想着方才三叔忙进忙出也辛苦了,撑着笑将两人送了出去。

    等扭头回来,就见薛狗子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睁着眼躺在炕上,眼神直愣愣的。

    她也没多想,来到炕边,摸了摸他的头:“狗儿,你别多想,他们不信你是病了是头疼,姐信你。你好好养病,千万别再胡思乱想。”

    薛狗子看了她一眼,嘴里有些发干,嗓子也发紧:“招儿……”

    “咋了?是不是哪儿还不舒服?”

    感受着这双并不细腻却十分温暖的手,在自己头脸上摸来摸去,薛狗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现实感和庆幸感。

    她没有死,他也没有死。

    他虽是并不喜她平日里的一些所作所为,甚至厌恶她是自己童养媳的身份,但从没有想过让她死,他又怎么可能是那杀妻弑子之人。

    可薛狗子还是十分心慌,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历经了那一场七十多年的梦,就好像他也经历了那场人生。而梦醒过来,沧海桑田,竟是不敢回首。

    “招儿……”

    “哎!”

    “招儿……”

    “嗯。”

    “招儿……”

    一股热流突然从干涩的眼眶中,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这可把招儿吓得不轻,也顾不得去想小男人平时可从来不会这么喊她,更不会让自己亲近他,一把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着急地问他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只是埋在自己怀里哭,招儿忍不住误会是不是方才那些人让他又多想了。让招儿来看,小男人就是心事多,还从来不说出来,若不然也不会得这场大病。

    她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像抱他小时候一样,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道:“狗儿别怕,就算他们不送你去读,姐送你去,姐砸锅卖铁都送你去。”

    *

    薛狗子到底是大病初愈,又经历了这么一场事,晚饭喝了些稀粥就睡下了。

    招儿给他盖上被子,才去整理自己方才带回来的背篓。

    背篓里装的都是些针线布头之类的物什,这是招儿在镇上绣坊里买来的碎布。之所以会做这门生意,还是以前招儿替村里妇人捎带做好的荷包往绣坊里去卖,才动的心思。

    二房没有大人,虽是家里管着吃饭,到底薛狗子读书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两人平日里衣裳被褥和一些零碎等等,这些都需要钱。

    想从赵氏那里要出钱来比登天还来,而大伯薛青山虽说定待侄儿如同亲生,可招儿平日里只见着大房的孩子嘴上冒着油光,薛俊才也从来不缺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与之相比,小男人却瘦得像根竹竿,一支用秃了的毫笔还是捡了薛青山当年不用的。

    招儿素来是个要强的,她舍不得委屈小男人,就只能自己挖空了心思四处找钱。乡下没有赚钱的机会,她便去镇上四处瞅着看,只要是力所能及又不需要本钱的,她都会尝试着做。

    这几年里,她干过从村里收菜去镇上卖,干过从绣坊里接活回来分派给村里手艺好的妇人做,平时还不少去山里找山货去卖。

    而现在这个生意已经做了好几回了,招儿嘴巴甜脸也厚,绣坊的老板赖不住她磨,就把不要的碎布头成包卖给她。她拿回来整理裁剪一番,便让村里的妇人帮忙做成荷包什么的,拿到绣坊里转手就能赚上不少银钱。比以前光收了人家做好的荷包,几个荷包才能赚一文钱强多了。

    如果不是做这生意赚了些钱,这次薛狗子大病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好,赵氏早就不给钱抓药吃了,后面的这些药都是招儿自己花钱抓来的,还得藏着掩着,生怕给薛家其他人知道了。

    一想到这些,招儿嘴角就紧抿了起来。

    她手脚向来利索,见挑了一些能用的布头,就没再折腾了。选了干净的在方桌上摊开,拿剪子将这些奇形怪状的布头裁成统一的形状。

    这是招儿自己根据做一个荷包需要多少布料算出来的,不会多也不会少,她是不会将这些碎布拿出去给人看见的。

    乡下人赚一文钱不容易,若是给人知道了,指定要不了几天这来钱的路子就被人抢了。

    招儿还想靠这赚钱供小男人去镇上读书,让她来看薛俊才能去,她家小男人也能去。招儿做事从来是两手准备,她心中有数大房怎么也不会让那等好事落在小男人头上。

    求人不如求己,靠山靠水不如靠自个。

    打从七岁那年要被亲奶奶亲爹拿去换钱,招儿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招儿将手里的事做完,见小男人睡得正熟,瞅瞅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才将整理好的布用东西包起来,匆匆拿着出门了。

    夜幕下的余庆村格外安宁,淡银色的月光洒落在村间小道上,虽还是瞧不清路面,到底也不至于一摸黑。

    招儿一路走过来连只狗都没惊。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要知道乡下这种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狗。狗这东西一到晚上,特别机敏,但凡有人从门口走过,就是一阵狂吠。就算有个小偷小摸的上门,也早就被狗惊没了。

    招儿也是夜路走多了,才养出这种本事。

    当然也和她腿边跟着的黑子有关。

    黑子是条乡下土狗,却比一般土狗都壮都大,余庆村没几条狗能打的赢黑子,而也是因为有黑子,招儿才敢一个人走夜路。

    她一路轻车熟路的去了一户人家的家里,也是奇了,对方竟知道她这时候会来,还给她留着门。她一进门,这户人家的狗就冲了过来,还没到面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扑了过去,将对方扑倒在地,这狗当即吓得伏在地上不叫了。

    招儿在一旁幸灾乐祸:“不长记性!”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人,边走上前边就笑了:“这黑子又来欺负咱家旺财了,招儿快进来坐。”

    “桂花婶子我就不进去了,还赶着回去。”

    招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来人,又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些东西,用布包好,然后前往下一户。

    招儿去了五户人家。

    她倒是急着想赚钱,可村里针线活好的妇人本就少,再加上她找的人要嘴紧人牢靠,不然钱还没挣到手,就被人宣扬的满村知晓,那她还挣屁的钱。

    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当初她从村里收了菜去镇上卖,被嘴上不把门的人宣扬了出去,害她成天被人指指点点。她倒不怕被人指点,只是这些事最后传到小男人耳朵里,有村民拿此事调侃他,因此害她和小男人之间闹了不少矛盾。且那之后她在村里就收不到什么菜了,即使有人卖给她,也是高价。

    最后她只能跑到别的村去收菜,费的不是功夫,自那以后招儿就长了记性,赚钱就要偷偷的赚,偷摸才能发大财。

    招儿回到家,炕上的薛狗子还在熟睡中。

    她去打了些水洗洗脸又擦擦手,才上了炕。二房就这一条炕,她打小就和薛狗子睡在一处,都习惯了。

    黑子睡在炕下,方才招儿进屋,它跟在脚边就溜了进来,随便选了个地处卧着。看似狗眼已经闭上了,实则两只耳朵竖着,时不时还动上一动。

    招儿临躺下之前,欺身过去看了看小男人,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才放心睡下。

    *

    比起二房因为人丁稀少,只有两间屋一条炕,大房的待遇显然要好多了。整整三间东厢都让大房占着,此时东屋里,杨氏正在和薛青山说话。

    杨氏将今天白日的事说了一遍,听完后薛青山当即皱起眉头。

    他白日不在家中,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时下有些体面的人家婚丧之事都会请了秀才来主持,可乡下人家哪里请得起秀才,有的便会请了童生来凑数。

    怎么都是读书人,与寻常人不一般。

    今儿薛青山便是被附近村一户办喜事的人家请去了,不用随礼不说,吃了喝了回来还能落一份喜钱。

    不过乡下人家都穷,这份喜钱不会太多,顶多几十文钱。

    薛青山最是喜欢这种活计,每逢这个时候,他就会随便给塾中的学童布置了要背的文章,然后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他喜欢的不仅仅是有钱可拿,也是每逢这个时候就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坐的是主宾的位置,来吃喜酒的男人们都以与他攀谈上话为荣。

    他可是童生老爷!

    当然若是能把童生去了,换成秀才老爷更好,薛青山做梦都想。可这么多年来,多多少少也有些自知之明,不免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可惜如今却有人挡了这条路。

    薛青山喝了不少酒,白胖的脸红彤彤的,再加上心里也憋着口气,便啐骂道:“这狗崽子又闹什么幺蛾子,真是给他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了!”

    杨氏幽幽地叹了口气:“谁叫你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老二,如今骑虎难下没得亏了咱们俊才。”

    “当初那种情形,老二那人看似老实,临死还要摆他哥哥一道。当日我若知道他是打着那么个注意,定是要想办法堵上他的嘴,可那么多人在场,老二又是因为我才出了事,我若是连这点事都不答应,还怎么在人前立足。”

    杨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到底心绪难平,就为了那一句狗屁承诺,大房一直缚手缚脚,她儿子想去书馆里念书,还得藏着掩着求对方高抬贵手。

    她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自然越想越恼,眼中闪着火光,脸上却是冷笑:“因为他突然病了这么一场,本来爹是打算替我们做主,只能忍下。可他连着病了这些日子,今儿又闹了这么一场,娘已经恼了。之前我就让老四媳妇跟娘说,狗子莫怕是装病,想必娘现在已经认定他是装病了。”

    薛青山眼睛一亮:“如此这般倒好,我明儿便去和爹娘说说,让他们把这事落实了。”他笑呵呵地搂着杨氏的肩,道:“还是我媳妇聪明,早早就准备了后手。”

    杨氏嗔了他一眼,两人一同歇下,一夜无话。

    正值春耕之时,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时候若是懒怠了,到了秋天收粮的时候该是要哭。

    招儿准时这个点儿就醒了,睁开眼发现小男人还睡着。

    昨儿她睡下没多久,小男人又发了热,忙了大半宿,幸好到后半夜就退热了。

    她坐了起来,抬手去摸了摸小男人的额,确定不烫手了,才轻手轻脚地穿上衣裳,下了炕。

    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先把门打开,早就焦躁难安的黑子,唰的一下就钻了出去。招儿也跟着走出房门,见黑子急搓搓地跑出院门外去撒尿,失笑地摇了摇头。

    此时院中早已有人起了,是三房的周氏和其长女薛桃儿。

    今日轮到三房做饭,薛家的规矩是除过各房的家务外,公中的活儿都是平均分摊。每房一天,轮着换。

    负责做饭的那一房,不光要负责一家老小的吃喝,还要侍候家里的牲畜。薛家养了两头大肥猪,每日光侍候这两个祖宗,就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更不用说还要喂鸡、挑水,砍柴了,所以这一天做家务的这房女眷,是不用下地干活的。

    看似倒是公平公正,可实际上如何内里人都知道。

    大伯母杨氏自诩男人是个童生,在家中格外高人一等,自打薛青山考中童生后,就再也不沾手家务活了。关键是赵氏也向着她,旁人倒是不好多做质疑。

    起先是薛狗子的娘裘氏做,好不容易三房的周氏进了门,妯娌二人终于有了分担。之后裘氏跟随亡夫而去,又剩了周氏一个人,直到四房的孙氏进门,才又将将能喘口气儿。

    可惜孙氏是个爱偷懒耍奸的,其实大部分的活计还是周氏在做。

    以前裘氏还在世的时候,招儿也帮着裘氏做,后来裘氏过世,招儿忙了二房的家务,还得做公中的。再加上那会儿招儿也还小,薛老爷子发话让她照顾好薛狗子,不用管公中的活计。

    招儿这才有了空闲可以四处捣腾弄些银钱,不过她是个做人做事看良心的人,闲暇之余也会帮些力所能及的。至于像孙氏那样拿话挤兑她的,她的利嘴也不饶人。

    见薛桃儿正吃力地从井里往上打水,招儿揉了把脸走上去给她帮忙。

    十三岁的薛桃儿像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儿,虽长得称不上很漂亮,也是清秀非常。见招儿来给自己帮忙,她不禁露出一个笑,和她说话:“招儿姐,二哥好些了吧?”薛狗子在薛家孙子里排行为二,所以薛桃儿才会叫他二哥。

    “昨儿夜里又发了热,后半夜才稍微好了些。”招儿好奇地四处看了看,问道:“怎么三叔不在?”

    薛青柏虽是人老实寡言了些,但向来疼爱妻女,举凡逢了三房做饭,都会提前起早把水缸装满。

    薛家是有自己的水井,可这水井太深,再加上这井上没安辘轳,光凭女儿家的力气往上打水,真是要累得不轻。也就招儿天生力大如牛,力气比起寻常壮年男子也不差,才能十分轻松地将水桶从深井里拉出来。

    “我爹上地里去了,说是先干一会儿,等吃早饭时就归。”

    薛青柏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不同于家里其他兄弟都有别的手艺,他就只会种地,所以一门心思都扑在地上。薛家拢共三十多亩地,如今就指着他和薛老爷子以及老四薛青槐种。

    薛家的女人虽是也下地,但那都是农忙的时候,再说了女人就那么点儿力气,能帮什么忙。幸好薛家这三个男人都是地里一把好手,实在忙不过来,花钱雇了短工来帮忙做几天,倒也不用发愁地里的活儿干不完。

    正说着,四房的屋门打开了,薛青槐从里面走了出来。

    薛家的男人个头都大,所以薛青槐也遗传了一副高大的身板。

    他生得浓眉虎目高鼻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短褐,显得十分英气。事实上薛家的男人都长得不差,倒是薛家的女人却是平庸了些,不过孙儿辈的个个都生得不俗,在村里都是拔尖的。

    “招儿桃儿,都起这么早。”薛青槐几个大步走过来,接过招儿手里的木桶,走到水缸前,将水倒进缸里。

    “这种粗活哪能你们两个小丫头干,你们去干别的,四叔来打水就是。”

    招儿和桃儿也没拒绝,一个去灶房里帮娘做饭,一个则拿了盆子舀水洗漱。

    随着时间过去,薛家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院子里的人声越来越多。灶房那边,周氏叫着吃饭。一般乡下人吃早饭也没什么讲究还要摆桌啥的,都是用碗盛上一碗,随便找个地方就吃了。

    早饭是二米粥,所谓二米粥也就是两种米煮出来的粥。余庆村这地方不产稻米,只产小麦、高粱、黍米、玉米之类的作物。农户人家虽是都种小麦,但极少会拿来日常做自家吃,都是卖了换其他粮食来吃。

    即使是薛家这种家中有余粮的殷实人家,也不是顿顿吃细粮,而是粗粮和细粮搀着吃。像今日的早饭二米粥就是,是拿黍米,也就是黄米,和高粱米一起煮的粥。

    因为是农忙之际,倒是煮得挺黏稠,虽不是插了筷子不倒,但也比寻常时候稀汤寡水的强多了。

    没办法,薛家看似家境在村里还行,可家里供着三个读书人。且就不提薛狗子了,光大房父子俩每个月耗费的银钱就不少,也不怪赵氏平时跳蚤都能掐出点儿血的抠索。

    招儿盛了两碗粥,又用粗瓷盘装了几个玉米饼子,并在旁边夹了些酱菜,便端着回了二房的屋里。

    刚进门,就见薛狗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忙把木托盘放在方桌上,上前来看他:“可是好了些?肚子饿不饿,姐给你端些粥来吃。”

    薛狗子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在经历了那么一场梦后,他如今不知该怎么面对招儿。他只要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起梦里的他,临死之前被人骂的那些话。他也曾在记忆中试着找寻招儿的死因,可似乎那段回忆是薛庭儴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丝毫没有记忆。

    其实昨晚被烧得迷迷糊糊中,薛狗子想了许久,他想不通自己现在到底是薛狗子,还是薛庭儴,那个梦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了这么一场荒诞的梦。

    不过他心里也有主意,若那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接下来应该会连着发生好几件事。如果这些事都发生了,就说明他的那些梦是真的。

    心里想着事,他伸手去接碗,这才发现自己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幸好招儿眼明手快一把将碗接住了,才没洒了他一身。

    薛狗子心里有些窘,也有些急。很奇怪,明明以前他在招儿面前不会有这种反应的,可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场梦,他的心态竟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招儿笑他:“跟姐还客气什么?忘了小时候你尿炕,还是姐给你洗的。”

    招儿是七岁来薛家的,那会儿狗子才五岁。小孩子尿炕是很莫名其妙的,明明很久没尿过了,也不知是睡前喝多了水还是怎么,他竟然尿炕了。

    而裘氏自打生狗子后,身子骨就不好,又是大冬天,招儿为了报答二房两口子的恩情,便自告奋勇地给狗子洗尿脏的衣裤,自此开启了童养媳的生涯。

    薛狗子最讨厌的就是招儿这点,在他面前总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要知道随着年纪慢慢大了,男娃子们都是要脸的,哪能还愿意听人提这种事,尤其狗子生性便多思敏感。可今儿不知怎么,他竟不觉得恼,只觉得有些赧然。

    他为自己的反应诧异,而招儿已经用木勺子舀了粥来喂他。他下意识张开口,等那被她吹得温热的粥喂进嘴里,他才看见对方含着笑的眼睛。

    那双眼又大又亮,里面像似藏着星星,他不禁红了脸。

    招儿顿时笑得更开心了,拿了个玉米饼子塞给他:“快吃,中午姐给你炖鸡蛋吃。”

    她是拿他当小孩子哄呢,狗子突然有了这种认知。

    他嘴里吃着招儿喂来的喝粥,心里胡思乱想着,乱得厉害。

    就在这时,有人上门了。

    是薛青山。

    和梦里一模一样。

    薛青山白净的脸上满是唏嘘和担忧,长吁短叹说了好些话,大意就是让狗子好好养病,别心思太重,家里有爷奶叔伯,亏不了他。

    认真说来薛青山也随了薛家男人的相貌和高个头,早年也是余庆村的一根村草,可惜随着年纪的过去,有些发福了。

    “大伯还要去私塾,狗子你好好养病,你这孩子啊就是心思多。”叹着气拍了拍侄儿的肩膀,薛青山才撩起门帘子走了。

    他这是干什么?

    招儿心里疑惑地想着。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所以然,她遂也就不想了,专心致志喂狗子吃粥,倒是薛狗子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

    正房,赵氏正在和薛老爷子唠昨儿的事。

    赵氏手里抱着件旧衣裳缝着,一面说道:“让我说你就喜欢惯着那小东西,你心疼他,他可不心疼你。咱家的钱也不是大河里飘来的,就因为他心里不愿意就病给一家子人看,闹腾了一场又一场,这是要把家里给折腾翻天呐。”

    薛老爷子五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大,皮肤是乡下人久经暴晒的黑红色。他穿一身深蓝色粗布衣裤,盘膝坐在炕头上,正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

    每逢饭罢或是干活前,薛老爷子总要抽会儿旱烟的,不然浑身不得劲。

    “行了,狗娃子是病了,谁没有个三病四痛的。”半晌,他才沙哑着嗓子道。

    啪嗒啪嗒声再度响起,缭绕的青烟在空气中旋转,然后四处飘散了开,薛老爷子沟壑纵横的老脸掩在其后,若隐若现。

    “可你瞧瞧他闹了多久?昨儿一场又是一百多文没了,你要在地里累多久才能赚来这一百多文!老大前儿又要走了两百文,说是同窗家里有人过寿,去年刚闹了灾,税子不见免一星半点,反而又加重了。这眼见老大说要送俊才去镇上念书,又是一笔钱的花销,你有多少家底经得起这么折腾!”

    见婆娘心疼成这样,薛老爷子坐直了,在炕桌上敲了敲烟锅儿,斜了她一眼:“狗儿花一百文你就心疼了,老大管你要钱你就给?不是我说你,你是做人爹娘祖母的,也别偏得太过,没得让下面几个小的闹矛盾。”

本站推荐:神级龙卫替嫁娇妻:偏执总裁宠上瘾妈咪这位帅哥是爹地小说目录一抹柔情倾江南小说章节目录慕少的千亿狂妻真爱不散场小说章节目录丁二狗的肆意人生我的小姨暖婚100分:总裁,轻点宠农家小福女

家养小首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90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假面的盛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假面的盛宴并收藏家养小首辅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