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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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虚脱般地跌坐在地上,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他的温度还残留在手心,手腕却钻心的疼痛,那是他为了挣脱她而造成的。她央求他不要去参加朋友的聚会,她害怕一个人在寂黑的夜里独处,他摇了摇头,表示压力太大,需要去调节一下。她牢牢抓住他的手,用熟悉的眼神无助地看着他,他却漠然地盯着脚下通向城市的沥青马路,车来了,朋友在车上叫他,于是他不理她的牵扯,用力地挣脱了她。

    她的思绪飘向远方,从前的他不曾让她独自承受黑夜的恐惧,总是小心翼翼的当她是公主般的呵护着,那些过往的记忆如放投影般,在脑海中一片又一片的回放着。泪!顿倾泻而出!平时窄小的房间在这样的夜里,却是如此的空旷,她站在梳妆台前面,镜子里的容颜已失去这个年龄应有的光彩,她看见自已像朵凋零的玫瑰在继续颓败着,十八岁的年纪,为何有这幺颓废的面容?难道这就是爱情?还是爱情真的只是一种遇见,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她突然笑了,笑的神经质,这样的夜,这样的场景,却似乎是她向住已久的。眼神飘向手臂,白皙的皮肤上有块醒目的伤疤,那是她反抗初恋男友醉酒后侵犯自已时留下的,年轻气盛的她用鲜血悍卫了清白,那件事情令她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初恋男友。那令她不快的伤疤此刻如被人落了蛊般,紧紧的吸引着她的视线,她的手开始在桌上摸索,最终停留在玻璃杯上。

    随着一声“哗啦”响,镜子的碎片应声而落,她看着无数的碎片躺在地上,像幻灯片似的折射出无数个自已,她缓缓蹲下,微笑着拾起一块锋利的碎片,透过裂痕的碎片,她的眼神散发出一丝光芒,她的心随着这光芒而悸动,原来这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兴奋。她举起碎片,轻轻的划过肌肤,有细小的血丝慢慢溢出,随着她力度的加大,血丝逐渐翻涌出来,直至大块大块的滴落在地上,她甚至听到碎片划过肌肉时,那吱喳的响声,那是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她闭上眼,任由碎片在手臂上行走着,一下、两下、三下

    他安静的坐在包间里,看着朋友们嘻戏喧闹着,这里的气氛是骯脏的,有人在吃摇头丸,有人在跟小姐们勾肩搭背的,而他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他没有精力去加入他们,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条件去过这种靡烂的生活,他一直为生计而奔波着,他时常吃着上餐要愁下餐。他落寞的眼神穿过在场的每个人,然后落至角落里,那里有个如同他一样安静的女孩,她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吞食了摇头丸,正跳的不亦乐乎的男友,女孩看起来是那幺的孤独无助。他的心隐隐作痛着,因为他想起了自已奋力挣脱她时,她昂起头,倔强而无助的眼神。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时,小屋的门敞开着,她却不见踪影,屋里的凌乱令他倒吸口气,发生了什幺?她出事了吗?他每行一步就心惊胆颤一次,然后他看到了满地的鲜血,洒在玻璃碎片上是那幺的触目惊心,墙上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爱??”他抓狂般的在小屋附近找寻着,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过,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这冬夜里呼啸的冷风。他终于绝望的跌倒在地上时,她哼着小调回来的,苍白的脸上散发着异样的光芒,面对他错愕的表情,她笑厣如花的开口了,然后缓缓疲软下来,倒在他的怀里,有风吹过的痕迹,他听到她说:“原来我喜欢这种利刃划过肌肤的感觉。”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亲自下厨给她做很多营养品,帮她洗衣服、梳头。每天在临睡前都会亲吻她的额头,向她承诺着要永远照顾她,她的脸色渐变红润时,他却欠了一屁股的债。

    他再一次将她丢弃在寂黑的夜里,他必须跟着朋友的脚步出发,他欠朋友的,不仅仅是金钱,更多的是道义,朋友在他最危难时,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几乎是靠朋友而生的,因为朋友是混社会的,可以给他从小就向往的古惑仔生活。于是在朋友要求他随行时,他再一次的将她丢弃在寂寞的夜里。而她也再一次拾起碎片,感受利刃划过肌肤时的快感,然后是他的道歉,她的感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情节无数次的在他们的生活中上演,他已经彻底的溶进了朋友的圈子里,常开着朋友的车,带着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女孩穿梭在城市里。虽然如此,他却不曾真正意义上离弃她,他在每个夜幕降临时,如期的回到那间属于他与她的小屋里,听她薄微的笑声。

    又一个深秋来临了,她伫立在窗前,着着后山满山遍野的落叶,她在等他的归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直至夜幕来临,他却依然没有回来,她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息下来,手探向床底,那里装着很多她收藏起来的镜子的碎片。

    她举起碎片时,门开了,他回来了,英俊的脸上泛着红光,他喷着酒气向她逼近,他瞪着血红的眼抓住她的手仔细端祥着,那白皙的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是那样的显眼,有一丝温柔跳动在他的眼神里,他的目光落向她,她倔强的脸上不再有他熟悉的淡薄微笑。她努力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拉紧,他的肌肉在抽搐着,继而迸发出一腔怒火:“你觉得这种游戏很好玩吗?难道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玩这种游戏时,不会觉得幼稚吗?”

    她像是被吓坏了,睁大眼晴无助的看着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跌落,他更火了:“不要再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总有一天,你要为这个游戏付出代价。”说完,他摇晃着掉头离去,她追到门口想叫他的名字,却被哽咽在喉咙深处。

    他坐在酒巴,把自已灌的酩酊大醉,他感到窒息,那些鲜血像永远不能褪去的回忆,永远刻在他的心里,他无法想象她瘦弱的身躯如何去承受这种切肤之痛。朋友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话:“你不觉得她像被你囚禁的小鸟吗?”瞬间,他被怔住,是的,他从不曾将她介绍给朋友认识,他竟然没有陪伴过她走出那间小屋。她总是独自一人,在阴暗而寂廖的夜晚等着他的归来。他除了给她无尽的口头承诺,却没有付诸过真正意义上的实际行动,而她,在这些年里,无论他贫穷抑或是富贵,却始终不离不弃的守候在小屋里。

    他彻底的清醒过来,对朋友说声抱歉后,拔脚就往小屋赶,在回去的路上,他在花店和金铺停留了,带着满心的欢欣奔向她,他要告诉她,他要付出实际行动,以此来证明他爱她。

    推开门,他呆住了,他看到了震憾的画面,满屋的枫叶,火红得令人触目惊心,他的心在慢慢的抽紧,随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手中的花束和戒指跌落在破碎的枫叶上,发出一种颓败的响音。他看到她安祥的躺在铺满枫叶的床上,倔强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着,左手的脉博上血迹早已干涸,犹如一朵红玫瑰绽放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墙上用火红的枫叶醒目的拼写着四个大字:“游戏结束!”

    他的灵魂顿时被抽离身体,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而他曾许诺要在这一天带她去山上看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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