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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长江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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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木子请假:今天是七夕,我想和朋友出去玩。

    哦,七夕了。中国的情人节呢,听说七夕之夜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

    老马好笑:七夕?你们玩什么?

    “放孔明灯,到江边唱歌呗”

    我问木子:你知道七夕是怎么来的吗?七夕时候为什么要放孔明灯?

    不知道。木子回答得倒很爽快。他要的只是过节的快乐,至于为何过这个节日与他是没有关系滴。

    立秋了、七夕了,日落黄昏,还有人放孔明灯,就忍不住好奇,叫老马带上我们出去溜达溜达。

    “我们去江边看看!”老马逗小马义:“你还没好好看过长江吧?滚滚长江向东流,气势宏伟呢。”

    立马就勾起了小马义的好奇心,好啊好啊,雀跃着嚷嚷着。

    住在长江之滨,却很少去江边。平时没得那个闲心,再说一江之水千百年来就这样流淌,从高原起源,留下它的神来之笔“三峡”再千里万里的,流到我们这一马平川的鄂西南,哪有还有什么风景?

    多少年,长江在我的记忆里还是高中地理试卷上那道题:

    “请就下面这段话分析、论述:

    黄河对着长江喊: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长江对着黄河应:黄河黄河,我也是黄河!”

    滚滚长江水,远没有江南小河的秀丽温婉。一湾芳草护龙洲,两岸绿杨遮虎渡。听听,虎渡河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明媚,这样柔美。我爱煞了小河的小桥流水,碧水浅湾,明镜如画。再看长江就怎么都不入眼了,水那个浑,流得那个急,流到我们这平原地区还得筑高高的堤坝防这猛兽。筑得再高,也有不抵事的时候,98年长江洪水,我这弱女子都上了堤坝防守,伸伸脚就可触到长江水,让我恐怖至今,提到洪水就后怕。

    老马带着我们沿着江岸缓行。日落了,月亮了,一弯新月清澈地高挂。江边多是休闲的人,锻炼的,溜达的,消遣的,像夜市一样热闹。江边有人k歌,有人打篮球,小孩子嬉戏成群。小马义一下子就看上了江边的沙丘,闹着要去。轻快地脱了鞋,提着,赤脚踩在沙上,细细的温热的沙子马上就热情地挤上来熨帖着每一个毛孔。

    我忍不住告诉老马:“就像在按摩,比在洗脚店泡脚还舒服呢。”日日暴晒的啥子融进了日月的精华,日的热度,月的清冷,风的肆掠,雨的滋润,洁白柔软,温热体贴,如多情的情人踹着我自己最忽视的一双最辛苦的脚,怎不让我感动、流连。

    小马义和小朋友筑着城堡,有门楼,有暗道,像模像样。我童心大发,他筑一个,我就捣毁一个。惹得他恼,就追打我。我们就在几个沙丘间追追赶赶,跑上跑下,气喘吁吁。我比不了小马义的健壮伶俐,也不忍他输给我,每每落下,他就开心地咯咯笑。

    我们的恣意快乐很吸引人很感染人吧,不然怎么一下子来了好几家子,沙丘就显得拥挤。

    老马唤我们回去,小马义恋恋不舍。落日的余晖追着我们,我们沿着江岸绕行,为了一路沿江风景人情,延长着回家的路线。这是老马的一贯风格,不走阳光大道,专行冷僻路径。捡拾沿途的变迁,笑谈城市的变化。

    一圈堤坝圈起了我住的城市,曾几时,我们以住进圈内为荣,98年的洪水更让我们荣幸选择住在堤内,不然得拖家带口搬家几次。而现在堤外的建设欣欣向荣,花园一样的小区一个挨一个,诱惑着我们,让囊中羞涩的我们也蠢蠢欲动。

    沿途风景看尽,繁花渐欲迷人眼,罢了罢了,还是贪念那坐在江边渡口的凉爽。

    前几日,好不容易偷得一会闲,也曾和老马跑出来,沿着江边一路到了朱家渡口。朱家渡口已经远离了市区,是正在修建的一个渡口。夜色浓时,工人回了。只留一地的沙土,静默地守着。工程渐见规模,这是一个货运渡口,有着宽大开阔的卸货码头。我和老马就坐在那码头上,听着一江水滔滔向前。

    其实水声浩荡,波涛也叫汹涌,岸边的白桦林呼呼响,一阵一阵,却更称得四野宁静。我们背靠背坐着,三伏的酷热就渐行渐远,不知是江水还是白桦或是夜色给了我们一身清凉。还听得到远方喜庆的鞭炮声,堤上来往的车鸣。

    谈着谈着,我和老马就一个话题,开始了猝不及防的争论,且两不相让愈演愈烈。坐下站起,又坐下又站起,如此反反复复。宁静的夜色,滔滔的江水让我们肆无忌惮,我们发泄着一个夏日的闷热与憋屈,毫不客气地倒进滔滔江水里,江水大肚能容啊,慷慨地接纳了我们不良的发泄,翻滚着,酝酿着,挣扎着还是向前。

    三伏的天里,哪里能找到这样如水的夜色呢?能洗却一身的燥热,让一身的火气慢慢清凉,只有在这江边了。待得我们俩安静下来,两两相拥时,我们不禁会心一笑:住在长江之滨,真好!

    手牵手还家。

    上得堤岸,涌入眼的是万家灯火。老马说:你快看你快看

    他和我一样都一下子被突然涌入眼帘的万家灯火感动,万家的灯火,就如天空的点点繁星,点缀着平淡的尘世,穿过黑夜,穿过车水马龙,宁静地与天上的月色和星星争辉。

    不知常住月宫的嫦娥是否也这样清醒地看过万家灯火,知晓了红尘的温暖会不会厌倦月宫的冷清。我是深深地感谢:幸好,我还有一个牵着我的手回家的人。

    住长江之滨的女子,自古以来都是重情的,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李之仪吟咏的该是多少长江之滨女子的情怀,从宋朝走到现在。

    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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