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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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榆树不是栽的,而是野生的,几十年以前,我家的院子还是一片荒地,后来盖起了屋,垒起了院墙,它也就被圈了进来。

    老榆树长得很高,现在想起来,大约也得有二十米吧,在那时我的眼睛里,它绝对是耸入云霄的。

    好树知时节,春来即抽青。尽管老榆树已不再年轻,但一年一度的春风却依旧能让它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一步一步走向枝繁叶茂,绿荫深深。它的叶很小,呈卵圆形,叶缘呈锯齿状,叶脉清晰,抚摸上去有点像现在亚麻布的感觉。四五月份,老榆树上就挂满了白里透黄的榆钱,在微微的春风中,它那淡淡的清香就弥漫开来,醉了我的小院,也醉了我的童年。

    每当榆钱挂满枝头的时候,早就蓄谋已久的小伙伴们便撺掇起来,有几个胆大艺高的就抱着几乎楼不过来的树干,光着小脚丫,嗖嗖的就往上爬,一眨眼的工夫就爬到树顶上去了,猴子一般敏捷。他们先折一枝过过瘾,然后再折了往下扔,一枝一枝,一嘟噜一嘟噜的,不由你不飞涎直下三千尺。槐花我也吃过,清香里带着点苦,又夹杂着一点涩,不如榆钱,淡淡的甜里带着点香,闻则沁人心脾,食则滑爽可口。

    老榆树根深干粗,枝壮叶茂,每到春夏,它那巨大的树冠就成了小鸟的天堂乐园。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鸟儿,在它浓浓的绿荫里跳来跳去啼声不断,一派热闹景象。有的像关东大汉声音响亮,直薄云霄,有的则如江南女子,柔声细语低诉心曲。我总喜欢站在树下,仰望那些在树叶间偶尔闪现的小鸟的身影,就像渴望看见从云隙间漏出来的一线阳光那样心情迫切。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听着它们无拘无束此起彼伏的叫声,我的心中就会生出许许多多奇妙的联想

    冬天的老榆树也别有一番风致,叶子落尽,枝枝桠桠简洁流畅得如同风骨硬挺的素描,每天总有许多不甘寂寞的小麻雀在上面跳跃,那灰色的身影,叽叽喳喳的叫声,给空旷冷落的天空带来了一线生机,构成一道冷色调的别致的风景线。最妙的是下一夜的雪,整个老榆树宛如一棵巨大的白珊瑚,树枝沉甸甸的,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辉,那冰清玉洁的绝色景致,绝不亚于俄国诗人布宁笔下那株晶莹剔透的白桦。

    如今老榆树早已不知魂归何处了,因为它的消失,我的心中总感觉好像少了一点什么,每次回家,尽管人是物非,也会有一种欲语泪先流的伤感涌上心头。

    老榆树,你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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